吴晓波：杭州或许是最好的人间

吴晓波说，杭州或许是最好的人间了。

在大众的眼里，吴晓波一直是以商业财经类的作品见长，而“财经作家”无疑是他在大众眼中的第一身份，而他此次出的新书《人间杭州》，乍一眼看起来似乎和他的身份相比，多少带了一些“特殊”的属性。一位“财经作家”为何会出这样一本文化类的书籍？而这本文化类的书籍又讲述了什么？

关于《人间杭州》的创作起源 ，要从一本小书说起：土耳其作家、也是诺奖得主帕慕克，曾为伊斯坦布尔写了一本书，他曾用“美景之美，在其忧伤”来形容他居住了一生的城市。

当帕慕克为它写作的时候，它已经从“世界的首都”沦为遍地废墟的没落城市。在他的笔下，街道与胜景的“呼愁”渗入每个伊斯坦布尔人的心中，“呼愁”使爱情没有和平的结局，使每个人一文不名，注定失败。

这种浓烈的充满夕阳感的忧伤，似乎并不属于杭州。尽管它也一次次地面临朝代更迭，甚至异族的统治。然而，它更像一位低声啜泣的江南女子，即便在最悲凉的时候，仍然遵循着孔夫子“哀而不伤”的教诲。

为了撰写这本书，吴晓波曾去杭州博物馆查阅文献，那时整个图书室仅吴晓波和管理员两个人。在静静的秋日阳光下，他一本本地翻阅历代关于杭州风俗市貌的书籍，《梦粱录》《武林旧事》《西湖梦寻》《都城纪胜》《西湖老人繁胜录》。这些都是乱世幸存者对昔日杭州的纪实性记录。在作者们的笔下，杭州市井繁华，风景艳丽，市民们日夜欢宴游乐。它们的体例和叙述方式完全一致，文本之间更有互相的借鉴抄录。

然而这些文字之间更为有趣的一点在于，他们都带有巨大的暗示性，它仿佛在诱惑每一个阅读者——“回到过去吧，让我们一起回到过去吧，没有比那时更好的杭州了，没有比那时更好的时光了。”

作为一位行遍天下的作家，吴晓波在书中坦露，杭州的山水若在世界各胜景中排名，肯定进不了前二十位。但是，在中国人的心中，“灵隐寺”“西湖”包括“京杭大运河”......这些颇具杭州特色的名字被一一朗诵出来，却会生长出别样的气质，吴晓波称它是“历史的黏性”，这些是被想象出来的风景。人对世界的记忆，从来是悲欣莫测的命运图像，自然山水仅仅是背景而已。

和伊斯坦布尔不同之处在于，从一千多年前至今，杭州就一直是一座属于新兴中产阶级的消费型城市，自然的美好风景、复杂的人文历史与商业的繁荣天衣无缝地交融在一起。在这里，走近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只需费吹灰之力，它如湖面的荷萍，肤浅地漂浮在生活的表面，如同生活本身一样。

吴晓波在杭州生活了40年，这座城市塑造了他。《伊斯坦布尔》与《人间杭州》写的都是作者关于故乡的私人记忆，只不过，大概什么样的城市孕育出什么样的作品，经历战乱的伊斯坦布尔，两个版本的图书封面都是黑白照，呼应了这座城市的“忧郁”。相比之下，《人间杭州》的封面就跟作者城市一样，沦陷在美景里。

开篇

在《人间杭州》的开篇，作者提到了两个命题：“城市”和“灵魂”。

首先请各位思考一下，什么是一座“城市”？是在江南水乡的青瓦白墙，还是在故宫城外流淌千年的护城河？在城市之中总是发生着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或是显贵卑贱、或是互相砍伐，那都是人间的看法，城市从来只知同情，不知拒绝——城市就是一个巨大容器。

在每一座城市里，都行走着很多灵魂，他们有的是看得见的，有的是看不见的。灵魂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里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重叠，层层叠叠，有的是可以被感知到的，有的则终生茫然无知。

吴晓波从十三岁来到杭州，居住在浙大门口的求是村，到现在四十年的生涯里无数次在这座城市中行走。

这次，他将会站在一位观察者的视角，带领我们来到杭州，随着时间的流动去触摸历史上的这些灵魂，在这座人间城市中走走停停，在走走停停中与他们对话。听他们欢声笑语，亦或是黯然抽泣，歌舞与悲伤交织，跟随着历史看一代又一代人在这座城市留下印记，城市变得面目全非，却附上了一层别样的“人间”气质。

而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个城市都有着自己的“城市性格”，吴晓波在书中提到，杭州是由“人间佛风”“人文西湖”“偏安岁月”和“运河商流”这四个元素构成的。佛禅是灵魂，西湖是筋骨，偏安是个性，商流是皮肉，它们在不同的时代以各自戏剧性的方式生成，从而塑造了每一个生活在这个世俗空间里的人们。

人间佛风

如果你第一次来到杭州，首先想到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答案是西湖或灵隐寺。这是两个必达之地，无非先去哪一处而已。

如果城市是人类聚居的一种文化存在，那么，它的核心内涵，就不应该是物质而是精神。精神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可以是宗教、绘画、音乐、文字、传说，或者是承载了这些元素的建筑物、风景、器皿或街道。

灵隐寺不仅于天下闻名，在杭州随处可见的都是佛禅的身影。这里号称“东南佛国”，宗教生活在杭州从来有至高无上的重要性，不过，它其实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僧侣和士人的世界，它是知识交流和产生的主要课题，也是风雅颂的媒介和场所。佛教八宗，杭州以禅宗和律宗为主，历代出了很多的高僧大德。另一个则是市民阶层的世界，它更加的具体，与日常生活融为一体。人生的四件大事，无非生老病死，杭州人把它们设计进了一个约定俗成的程序，它精致而利己，充满了节奏感。他们还发明出种种的生活或宗教仪式，与春夏秋冬的四季律动相应和，体现为世俗的天人合一。这份丰富而复杂的“拜神清单”可以说是杭州生活的一张功课表，人们只需照表执行，就可以把日子填得天衣无缝。

与佛教有关的活动难以计数。仅仅春天的西湖香市就长达一百多天。每凡到了各位菩萨的诞日，信徒们总是规矩不乱地举办法会，进香供奉。城里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寺庙，对应着不同的主题，而它们基本跟生活有关，有求长寿的，有求祛灾的，有求婚姻的，有求前途的，有求生子的。

湖墅的大运河边有一座香积寺，是净土宗的江南祖庭，里面有一尊紧那罗王菩萨，他是佛教里的天龙八部之——“音乐天”。但因为手中举着一根拨火棍一样的东西，硬是被杭州人“重新定义”成了“灶火菩萨”，来这里拜一拜，可以保佑一年家里灶头红火，人畜两旺。

除了这些佛事法会，还有许多要拜的。

第一等大事是拜祖宗。杭州人每年的元旦、清明、夏至、七月望、十月朔、冬至等岁时节日，都要在家里或庙里举行祭祖仪式。

吴晓波在书中分享，他在读中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几次家族的祭祖活动。因为母亲是绍兴人，每到一些重要的日子，比如某个祖宗的忌日或生日，再或者盂兰节或观音的诞日，老家就会来人，一起到山上的庙里去祈福设祭。

祭拜的前一晚，大人们就开始准备鱼肉和水果祭品，妇女们则聚在一起折叠纸元宝，往往会弄到后半夜。她们会兴致勃勃地讲述很多灵异的事情，比如去年求的卦如何应验了，昨晚哪个先人又托来一个什么梦。这堆人里，有教授夫人、街道干部、纺织厂女工及种菜地的农民，此刻脸上的神情虔诚而神秘，这是她们唯一有共鸣的话题。在大人的形容中，祖宗们也是有爱有憎的，在地下跟我们一样的缺钱和渴望抚慰，那也是一个有交易、有富贵贫贱的世界。

第二天凌晨，人们就起床进山了。祭祀仪式一般会举办一个上午，小孩在庙的外庭里打牌或斗蛐蛐，每过半个小时左右，大人就会赶孩子们进去跪拜，每次站起趴下，都要很多个回合，还要捧着香，随和尚绕佛像好几圈。最后，在和尚们含糊不清的颂词中，祭祀结束了，大家涌进旁边的斋房，吃掉所贡的祭品。而每每这样的场合，又是家族讨论一些“大事”的时刻。临分别前，大家把下一次祭祀的时间定下来，兴尽而散。

一直到今天，吴晓波依旧会每年仍然会参加一到两次类似的道场。道场的仪式几乎没有改变过，庙还是那几个庙，和尚还是一样的和尚。唯一的区别是，家族里的小孩们不再斗蛐蛐了，他们安静地玩自己的手机。

接着是拜龙王和城隍。龙王有两位，一位是主管西湖的广润龙王，专门有一座嘉泽庙，春秋两季隆重祭祀，还有一位是主管钱塘江的东海龙王。杭州的城隍确有其人，名叫周新，是永乐年间（1403年～1324年）的浙江提刑按察使，据说他廉明刚直，为民申冤，号称“冷面寒铁”，后来冤死于宦官之手。杭州人把他封为城隍神，建庙吴山之上，每年农历的五月十七和除夕，都有很多市民前往设祭。

因为杭州是丝绸之府，所以当地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蚕神”，她的主庙在玉皇山南麓的天龙寺。每年三月的吉巳日，杭州四郊的丝商蚕户聚集于此，烛香祈蚕。久而久之，玉皇山脚下成了一个蚕丝的大型集市，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这里还有一个丝绸交易市场，连中国丝绸博物馆也建在了这里。

除了这些说得上名堂的各路神仙，杭州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神。明人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余》中记录了一个“万回哥哥”，杭州人每年在腊月祭拜他。这位哥哥的造型是“蓬头笑脸，身着绿衣，左手擎鼓，右手执棒”，顾名思义，他管的是“万里之外的家人可以平安回来”。另外还有一些“草野三郎”“宋九六相公”“张六五相公”等，连田汝成都说，他也弄不明白是他们分管什么事情的。

人文西湖

聊完灵隐寺，便要谈谈杭州的另一个地标：西湖。

至于西湖之美，并非完全是天然景观，在历史上西湖曾给杭州人民带来诸多困扰，甚至是被当做“水患”，至于治理西湖的故事，我们将会在第三天慢慢讲述，在这里我先和诸位聊一下近期关于西湖的一些故事。

来杭州旅行过的朋友们不知是否观察到这个细节：西湖没有围墙栏杆。通常来讲这种大型景观都会有护栏来保护，目的是防止旅客落水，而西湖却整个环湖一圈没有一处围栏。然而在大概三十年前，西湖也曾被围栏环绕，而这项举措无法避免的要谈到一位杭州的市委书记：王国平。

这位市长算是杭州的一个传奇，他的父亲是原杭州市委书记王平夷，这种“子承父业”的事件本就少见，然而他和他父亲的官运和作为却完全不同，这是一位有争议的强权者和建设者。

或许是因为父亲一直从事历史文物的保护，王国平非常地尊重杭州的历史文化，对于杭州的建设他都是基于一种美学的标准。为了重塑西湖的美景，他通过强势治理，环西湖的政府机构几乎被全数拆迁；通过大规模的排淤治理工程，西湖面积扩大了一倍多。

在书中曾提到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次，开西湖景区研讨会，一位专家在发言中说：“据研究，景区门票价格每下降1%，游客量就会增长3%～5%。”王国平随即问道：“那么，如果取消门票呢？”

在2002年，西湖所有的公园宣布取消门票，是全中国第一个免费向公众开放的5A级景区。并推倒所有西湖围墙栏杆向游客免费开放，在那年的国庆节，10万杭城市民和来自国内外的游客手拉着手，将西湖围成了一个长达15公里的、完整的圆。

“还湖于民”是周恩来总理生前的夙愿，也是社会各界人士多年的愿望。从上个世纪50年代末起，这个美好的愿望被屡屡提起，却一直未能全面付诸实施，而王国平做到了。

偏安岁月

说到“闲”字，当年造字的祖宗估计也没多想，就直接在门里搁了一块木，大抵意思便是，待在家里呆若木头、无所事事。不过在杭州人高濂看来，“闲”是一种生活方式，可以养性，可以悦心，可以怡生安寿。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一套复杂而精致的程序和仪式。

在书中吴晓波多次提到高濂的《四时幽赏录》，这是一份从春到冬的游玩清单，告诉杭州的乡亲们，一年四季应该怎么游玩西湖。高濂列出的西湖四季游玩项目，共有四十八个。关于每一项，他还有专门的导游文字，写得文采斐然，如诗如画。如果每年都照单执行的话，小半年就这么愉快地过去了。

而现如今的杭州人民，虽然并非按照这份清单去执行，但是这份“闲”的精神却从未消失过。在今年的秋日里，为了方便市民游客赏落叶，依旧会定向开启“落叶不扫”的景观。

说到“闲”，在杭州的方言中有一个词汇叫做“杭儿风”，是指不管干任何事有一种比较喜欢凑热闹或一窝蜂的从众心态。这个词汇在早期常常出现在本地的报刊上，带有强烈的贬义，嘲笑杭人“浮诞恶俗”，以此来批评杭州人盲目从众，不思进取，小家子气。

那位我们在前面提到的，治理西湖的市委书记王国平，也常拿一句本地俗语来嘲笑这种现象：“杭儿风，一把葱，花簇簇，里头空”，直到今年来这个词汇的贬义色彩才有所淡化。

在杭州湖滨有一家贩卖烤鸡的网红店吴山烤禽，在三十年前作为“网红店”成为了很多杭州人的童年回忆。那时的杭州吃饭讲究“咸鱼淡肉”，并没有这种重口的禽类做法，新奇的人们争相去打卡，却让这家店意外火爆。现如今很多杭州人都会回忆道，儿时每逢过节，大人们都会骑着自行车花去几个小时而只是为了买这样一只仅仅是味道特殊的烤禽。

杭州人民的“跟风”习俗从未消除。在现如今的杭州，小到阳春三月的郁金香在太子湾公园盛开，朋友圈里争相打卡；到十月金秋之时桂花盛开，满觉陇作为古往今来赏桂花的好去处，只会一年比一年拥挤；听说什么网红餐厅在杭州开了首店，大家也都会一窝蜂得去打卡...

年轻人想要生一个孩子，也会跑到上天竺去烧香，到了腊月初八，去永福寺或净慈寺排队领一份腊八粥，还有很多女生到了周末相约，去云栖附近的山里放生一些乌龟和泥鳅，他们赚钱、纵乐，仍然不喜欢讨论宏大的议题。他们遇见相爱的人，与之缠绵或分飞。他们的心被西湖的风吹软，连说话腔调和容貌的曲线竟也变得柔和起来。

运河商流

至于商业，现如今我们大家都知道阿里巴巴的总部在杭州，然而阿里巴巴在杭州的诞生并纯属一个意外事件，杭州素来有着“好贾”的风俗。

有一年，吴晓波在苏州与一位当地的学者闲聊，对方突然提出了一个很有点挑衅的问题：“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过，自隋唐开科取士之后，一千多年里，我们苏州府出了50位状元，而你们杭州府只有15位，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个问题让当时的场面冷了好几分钟。杭州状元数量不但无法与苏州比，也比不上江西的吉安府（24位）、安徽的徽州府（24位）、福建的福州府（26位），甚至同省的绍兴府（19位）。

吴晓波在书中透露，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恍然意识到，杭州人林林总总的习俗和个性，大概都与南宋偏安的那一百多年脱不开干系。

南宋时期的临安城，可谓“全民皆商”。

12世纪的临安城，政治上的悲愤压抑和商贸的繁荣相互交织，如果是一幅画卷，它的表面华丽喧嚣，而底色却似乎是阴郁而悲凉的。每天都被“北伐”“北伐”的声音所环绕，却必须装作无动于衷。今天杭州人的某些城市性格——追求安逸、避谈政治、热衷投资做买卖和街谈巷议，或许都是那一百多年的“临安岁月”打下的底子，而它们分明也烙下了“偏安”的气质。

偏是一个选择，安是一种姿态，它提供一种小心翼翼的安全感，最终构成属于所有时代的集体无意识和生活方式。

热爱享乐便热爱消费，“偏安”往往逃离不开“商业”。从南宋到明清，很多文人笔记说到杭州人，要么是“习俗浮薄，驱利而逐末”、要么是“儇巧繁华，恶拘检而乐游旷”，要么是“杭俗浮诞，轻誉而苟毁”，更绝对的，说杭州人“男子诚厚者十不二三，妇人则多以口腹为事，不习女工”。总而言之，杭州的民风是善贾能商、追求安逸和轻浮求奢。这里是一个“销金窝儿”，不像一座被儒家圣贤“统治”的城市。

自汉唐到北宋，都城均实行宵禁制度，而临安则“不禁夜市”。《梦粱录》描述说，杭城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市开到三更，游人始稀，到了五更之后，鼓钟鸣响，热闹的早市又开始。

到如今，杭州九堡到处林立着灰色外墙的工厂大楼，每幢楼里都聚集了一批中小规模的服装企业。几乎所有与电商有关的网红都绕不开杭州，除去因偷逃税被炒上热搜的薇娅在杭州，可笑的是点名李佳琦的竟也是浙江消保委，甚至连那位“偷税网红”雪梨的公司竟也在杭州。

有人开玩笑，如果你在湖滨银泰in77的上空丢一块石头，随便砸到一个“网红”，都可能拥有50万粉丝。

结尾

阅读一座城市的历史，会让人获得另一种时间感，你可以从任何一个段落回忆过往或眺望未来。它似断似续，既复杂又单纯，既不可逆又充满了想象力，它让一个个脆弱的肉体突然发出光来，从而超越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如果你恰巧是一个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城市的历史将让你产生身不由己的连接，它好像是一根管子，接入你的身体和意识，然后就会有无数陌生的灵魂走近你，与你对话，向你讲述快乐或忧伤的往事。渐渐的，你觉得他们是你失散多年的家人、朋友，你们在同一个维度迥异的空间里，构成一个若有若无的整体。

你被城市占领，同时，你成为城市的主人。

在这座以安逸和风景秀美著称的中国城市里，无数人度过了或长或短的人生，那些悲欣交集的记忆随同他们的灵魂慢慢消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便是杭州，这座人间城市里发生的故事。